口欲期

吃到後面, 池晚已經有些心不在焉了，小吃也碰了很少，用袋子打包, 周憐收拾好拎著，和她一前一後出了面館。

天色已經暗沈了下去，行人也越來越多，人影模模糊糊沈浸在黃昏下, 不遠處的紅綠燈閃爍得耀眼，耳邊傳來是商場周圍宣傳播放的流行音樂，雨後潮濕的空氣裏彌漫著夏日晚風的清爽。

池晚摸到了口袋裏有車鑰匙，是金菲月的，因為這個地方在學校和商業街最繁華中央廣場的中間路段，她經常將電瓶車停在這，兩人有時候下了課就騎著電瓶車穿過大街小巷去吃商業街的那家章魚小丸子。

她找到了那輛電瓶車，拍了拍後座，眼神示意周憐。

後者淡淡地看著，沒有做出反應。

池晚掏出了個頭盔, 她感慨當初還好買大了，正好也能現在給周憐戴, 自己就戴金菲月那個藍色的。

周憐看了眼她手上的粉色美樂蒂頭盔, 遲疑接過。

第一反應就是，她好像喜歡這個小兔子, 曾經給他寫小紙條也是用美樂蒂的貼紙，粉色的, 周憐覆盤了下自己和這只兔子在某些方面是否有共性。

大概思索後, 他得出結論，是沒有的。

自己和這只兔子, 沒有任何關系。

戴上她會喜歡嗎？

周憐不想戴。

“嗯，戴好沒？”池晚跨坐在電瓶車前位，戴著頭盔扭頭看向他，頭盔包裹下的臉白皙又小巧，皮膚透亮，琥珀色瞳色染著落日餘暉的金燦，逆著路燈發絲淡淡光圈，纖細長睫隨著她眨眼的動作起伏著，

周憐看著她，便拒絕不了，他聽話地戴好了頭盔。

“你坐在我身後。”周憐輕輕拍了拍後座。

池晚一臉震驚，“你還會騎這個？”

周憐眉頭輕挑，“這很難？”

池晚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坐上周憐的電瓶車後座。

她遲疑地挪到後面，周憐掌控著車把手，池晚就仰頭看著他頭上粉色的美樂蒂晃啊晃，被這個畫面逗笑了。

池晚偷偷拿出手機拍下了他的背影。

周憐手腕上帶著黑色的機械表，襯衫袖口處露出半截冷白皮膚，骨感修長的手握著這把手，從後視鏡裏，池晚可以看到他目視前方，環顧了四周考慮等會該走的路。

他的背很寬，足以把小小的池晚遮住。

清風吹來，帶動著他身上淡淡佛手柑的清香，夏日晚風吹動著池晚耳邊的碎發，她幾乎是要醉在這裏了。

“我們去哪？”池晚靠在他的後背笑著問。

“帶你開房。”周憐語氣散漫慵懶，眉尾微揚，額前碎發隨風撩起，漆黑眸眼裏是青春的意氣風發。

池晚錘了他一下，將腦袋埋在他的背上。

小城的巷子間，夏日的晚風，十字路口紅綠燈。

這是他們的夏天。

他的速度很快，帶著池晚穿梭在大街小巷，自由自在，沒有任何事物能夠阻止他們。

經過立交橋下，整個風灌進隧道，吹動著少年們的發絲。

池晚摟著周憐的腰，親昵地在他背上蹭了蹭。

而周憐只會故意變速，只讓她不得已緊貼著自己。

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天，就是熱戀。

周憐帶著她順著沿河路兜了一圈，霓虹路燈在跨水橋面逐一亮起。

池晚探著腦袋，盯著風在他耳邊軟軟地問道：“怎麽還沒到啊？”

周憐從後視鏡裏瞥了眼她，池晚白皙的小臉上滿是發絲，縫隙裏她半瞇著眸，放松懶散地笑著看他。

“快了。”他應著，將車拐進了巷子。

穿過這個巷子，就來到市區出了名的高檔酒店，而周憐將車停在路邊，他起身摘下了頭盔。

池晚扶著他也下來，揉了揉脖子，看著酒店。

還真帶她來了。

兩人進去的很順利，盡管池晚有些不太自在，但畢竟不是第一次和他進酒店。

周憐帶著她進了電梯。

池晚盯著他按著電梯按鈕的手指，有些出神。

房間很寬闊，但是和之前那間不是一間。

床單整理得整潔，就一張床，懶人沙發前是投影儀，兩個音響誇張地擺在兩側，是全方位的立體音響。

洗浴室是全方位透明玻璃的，中間隔著洗手間。

池晚踏入這個房間的瞬間，就拘束了起來。

周憐將燈光打到最適宜的模式，有些昏暗不刺眼，然後開了投影儀，將小吃放在一個小桌板上，在懶人沙發上放了個小抱枕，讓池晚在這裏坐著。

“想看什麽自己播，全會員。”他眼神示意了床頭的小度智能語音助手。

池晚點點頭，“你不一起嗎？”

“我洗澡。”周憐輕描淡寫，當著池晚的面從衣櫃裏拿了件黑色的浴袍。

池晚喉嚨間下意識吞咽了下。

這個細節當然被周憐捕捉到了。

周憐開衣櫃門的動作頓了下，他側過身，衣櫃裏的鏡面折射出金屬光映在他半張臉，如水面波光瀲灩，漆黑陰翳的眸色透著晦暗不明。

他緩緩走近池晚的方向，每走一步，池晚就會往懶人沙發裏陷進去一點。

她蜷縮成一團，不知道周憐要做什麽。

周憐在她身側俯身靠近，幾乎是要貼在她的耳旁，修長的手只是點燃了池晚身後的那盞香薰蠟燭。

當熟悉安穩的氣味彌漫在她的鼻尖，池晚終於明白周憐身上獨特的香味是從哪來的。

她貪戀嗅著。

這是周憐給她的前菜。

池晚很多個夜裏都是聞著這樣的氣味才阻止了口欲期的爆發，這種氣味總能使她想到周憐，眷戀渴望，一切的欲望被氣味帶動著爆發。

床邊的夜燈氛圍由暗紫轉為海洋的深藍，光陰交錯，連他眸色一樣令她沈溺其中。

她緩緩擡眸和周憐對視。

周憐安撫地用食指觸碰著她的唇，淺淺擦蹭了下，抹開。

然後在池晚眼神逐漸迷離後，他再淡然起身。

池晚的心像是有只兔子，上躥下跳。

很快，浴室傳來了水聲。

聽著水聲，鼻尖是屬於他淡淡的香味。

池晚下意識地用腿蹭著懶人沙發，懷裏抱著的抱枕也越來越緊。

她覺得今晚要出事。

電視裏在播放著什麽劇情，她已經無心過問，池晚想咬點什麽。

她厭倦地咬著自己的手指，餘光瞥見桌子上那塊還沒動的芋泥奶酪磚蛋糕。

池晚撕開包裝袋，送進嘴裏咬了口。

她嘗不出味道，只覺得奶油和芋泥粘膩在她的嗓子眼，咬過的地方松軟，絲毫得不到任何緩解，池晚用手指沾著芋泥送進嘴裏啃咬，怎麽都不夠。

現在，連曾經能安撫她的氣味，都沒了作用。

池晚想幹嘔，她連忙起身，跌跌撞撞摸到了洗手間的門。

但是她不敢打開，她忍著痛苦，依靠在門前蹲下身，喉嚨裏泛著惡心，但是腦子裏全是周憐。

水聲，越來越大。

忽而又停了。

又開了水。

淋濕。

淋濕瓷磚地板。

淋濕他。

淋濕她的心。

池晚以為談戀愛，留在他身邊，和他形影不離，自己的癥狀就會緩和。

卻沒有想到越來越嚴重。

她額頭冒著冷汗，祈禱周憐不要現在走出來。

二十分鐘後，裏面傳來了吹風機的聲音。

池晚已經從冰櫃裏摸出了可食用的冰塊，和以前自己在家毫無區別，她頑皮地將冰塊放在口裏含著，冰水流淌在她的下巴。

等到冰融化得小一點，她再啃食，慢慢的，咬碎。

池晚脫去了自己的t風衣外套，裏面是短款白色t，有些微微緊身的那種，身材的優勢這麽展露出來，她身上的肉向來長得很聽話，青春期發育時候的自卑換來了她現在的引以為傲。

但是池晚沒想這些，她只是有些燥熱，透明液體流淌滴在白色布料上印出來的一小塊陰影，池晚很喜歡看。

又過了會，門開了。

周憐沒有穿浴袍出來，而是換了件幹凈的黑色襯衫，黑色長褲，以及他頗有設計感的三條金屬腰帶。

禁錮著腰間，三層，捆得牢固嚴實，比數學壓軸題還要難解。

發絲也被吹幹，黑發黑眸，略長的發絲遮掩了他的長眉，顯得陰郁病態。

他看見池晚還在咬著嘴裏的冰塊。

池晚吞咽了最後一塊冰，終於緩和了。

她佯裝淡定，“洗好了？”

周憐點頭。

那就該下一步了。

池晚唇齒又泛起了癢。

“脫。”她說。

周憐輕聲嗤笑了下，並沒有當回事，他從小吧臺上淡然倒了杯威士忌，杯子不大不小，他鏟了小勺的冰放在裏面。

仰脖緩緩喝了口。

池晚看著他的喉結滾動著，輕微液體吞咽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裏被放大。

池晚甚至可以聽見他低沈的喘息。

剩下半杯被他放在桌面上。

池晚起身，接過將剩下的一飲而盡。

她認為周憐是在喝酒壯膽。

周憐從容地觀察她喝完那半杯皺眉嫌棄的表情。

池晚剛才的反胃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她盯著周憐看了會，嘔了下。

周憐扶著她去了洗手間。

池晚趴在大理石的洗手臺對著下水口就是吐。

她不想讓周憐看見，也不想讓這刺鼻的氣味沾染這房間裏每一處。

而周憐只是倦怠懶散地靠在瓷磚墻壁上。

在池晚痛苦得眼尾泛紅，眼眶濕漉的時候，他的手指扯開了脖頸領口的第一個紐扣。

池晚瘋狂用清水沖洗著自己的臉和唇。

水聲淹沒了她身後的動靜。

所有沈寂下來後，池晚擡眸。

對上鏡子中的自己。

水霧爬上玻璃，緩緩冷靜後，畫面從模糊變得清楚。

池晚臉上沾著水珠，發絲黏在白皙的皮膚上略顯狼狽。

而她身後的男人，已經將襯衫脫下，肌肉輪廓勾勒得若隱若現，特別是精瘦有力的腰間，冷白膚色緊貼金屬腰扣，幾乎要將他折斷。

才導致上半身半充血，腹部人魚線更加顯眼。

池晚雙手撐洗手臺喘息著，而她身後的周憐只是安靜地盯著鏡面裏的她。

周憐那張清冷淡然的臉，此時就寫了兩個字，“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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